严平,一朵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

2016-01-13 10:58 千龙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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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朵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

有人说,它定格了一个时代的脊梁。对于它,更真诚、更简单、更喜悦、更深情的日子却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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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张严平在四川省南江县采访已经去世的纪委书记王瑛帮助过的老乡

(一)篝火灭了,纯粹的心灵却还在燃烧

直到许多年后,在快递业风生水起、网络邮件铺天盖地的时候,她仍然确信,与马班邮路乡邮员王顺友在一条生死路上的相遇,是她记者生涯中,一段崭新征程的开始。

5月的凉山还飘着雪花。4000米海拔的察尔瓦梁子上,四面八方的原始森林苍苍茫茫地遮住了天空。

大约几个小时之前,大家还在这里燃着篝火,扯成圈儿挑着舞。羞涩的王顺友被拉进了人群,嘴里直说着“我太高兴了!”“我太高兴了!”说着说着,他却放声大哭!

“20年里,从没有这么多人和我一起走邮路!如果天天有这么多人和我一起走邮路,我愿走到老死,我愿……”

月爬上了树梢,篝火渐渐熄了下来,黑暗吞噬了火红,隐去了光亮。

人们到帐篷里了。

荒无人烟的梁子静了。

属于自然的声音共鸣了。

风卷着雪花的声音,森林的声音,大山的声音,偶尔有那匹枣红色骡马呼哧呼哧的喘气声和嘶鸣声,山林外的流水声,远处的狼叫声。

只有她的眼泪在帐篷里默默地淌着,辗转反侧着,像是诉说着王顺友20年如一日的邮路岁月,他走着,泪流着。

多年以后,她又遇到更多人、更多事,在偶有失眠的夜晚,涌向她脑海及周身的,仍然是这一个夜,这一个人,这一场恸哭与饮泣。

这是穷极一生都无法忘记的夜晚,这是穷尽一世都无法翻过的高山。

她来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猝不及防,王顺友的身影与故事糊在了她的心口上。暖暖的,痛痛的,不由自主地,她又找到了熟悉的感觉,那是她自己的一颗一路寻找的心。

她的内心跟着王顺友跳动着、燃烧着,烙印出王顺友的黝黑的手指,他的笨拙的话,他的火热的内心。

(二)鹰飞不过,她跟着他翻过了这样一条路

这是毗邻青藏高原的马班邮路。

这是路吗?

是,又不是。

一面连着高山,风裹挟着旷野在呐喊;一面连着悬崖,石子随着马蹄印径直滚落下去。中间是由雪水和雨水在七上八下的山梁中冲刷出的一道极窄的沟壑,连踩下一只脚的空间都没有。

会死吗?

一个马蹄之外便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悬崖,她两手紧紧地抓着马鞍,骡马恍若不知,痴痴地把马蹄踩进积年累月的凹陷的马蹄窝窝。

从北京,到成都,到木里县,到马班邮路。她找到了另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里,只有报,只有手写的信,只有一颗坚守的心。苦不称其为苦,孤独不称其为孤独。

在这样一条生死路上,王顺友就像今天这样,默默地、孤独地走着,一年走330天,走了20年。

王顺友的背影是驼着的、矮小的,她却觉得跟着他,就像跟着一个殉道者抑或苦行者似的,让她笃定地在这条邮路上走着,找寻着。

最初,她把王顺友称之为木头疙瘩,他不会寒暄,不会应酬,他的世界离她太远,然而这条生死路、这匹枣红马让她终究认识到王顺友的世界。她第一次认识到,有这么多她原本一辈子都不会认识、不会遇到的活生生的人,在远离灯红酒绿、钢筋森林的大山里,以如此生死不测的方式朴素地活着、工作着、奉献着……

正是千千万万的王顺友、李顺友、张顺友,在她的内心里投射出一束束光亮。

王顺友说:“草木一秋,人生一世,人活一辈子,就得活着像个人物。”大山就是他的一切。

她说:“正是因为充满这样的光亮,内心对这个世界上的真善美和假恶丑永远不会麻木冷漠。”

(三)人性之华,在废墟里开出一朵新生命

十年前,我们读到《索玛花儿为什么这样红》。那一年,是以色列前总理拉宾遇刺10周年,联合国成立60周年,世界反法西斯战争胜利60周年。我还在读高中,而她已经在记者岗位上辛勤耕耘了23年。

十年后,她仍然在记者的岗位上找寻着、燃烧着。因为她,人们记住了一个个特别的名字:他们是天津的白芳礼、上海的陆幼青、西安的焦五一,他们是雀儿山上的陈德华、导弹司令杨业功、航天发动机专家吴大观,他们是酷爱枫叶红的女纪委书记王瑛、开小处方的好医生王争艳、敲响最后钟声的乡村代课老师杨忠明,他们是郭明义、张云泉、林强……

这是一份绝写不完的、滚烫的名单。每一个名字都牵动着人们心底莫名的情愫,每一个名字都是一束光、一行泪、一首绝唱……

我问她,写了这么多时代先锋,最怀念、最铭心的是哪一个?

她说,是王顺友。

接下来是哪一个呢?

是啊,是哪一个呢……

2000年,她见到了病重的陆幼青。

北京到上海,一路上,她预演了各种可能的场景。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在眼光触及到病床上那个人的时候,竟仍是条件反射一般,只扫一眼,匆匆避开。

那是一串肉色与紫色混合的葡萄串吗?就这样吊在人的头颈旁边,硕大而狰狞,似乎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生长着、膨胀着。不消说一句话,她已经可以想见,那是快被癌症耗到油尽灯枯的生命。

然而当她试着去读陆幼青的眼睛,她怔住了,惊呆了。

那双眼睛里,满是清澈,满是淡然,满是迎接秋叶之静美的从容。

“当他聊起死亡,就像是在聊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优雅、从容,只是缺少了一杯咖啡。”

“在他看来,死,就是生的后花园。他只是去散个步,小憩一下。”

“死亡即将到来,他却像是赴一场盛宴。没有急促,没有伤感。”

“他帮我完成了一场寻找。在他的日记里,我找到了答案。”

在浮生若梦的世界里,我们太缺少这样的时间,去好好思考生命、好好思考死亡。当她遇到陆幼青,她才发现,只有把死亡想得透彻,人们才能更好地生,更好地活,人们才会更明白自己需要什么,追寻什么。

她向我重复着《泰坦尼克号》的场景:在救生船放下水的时刻,船上的小提琴演奏家目送着人们的离开,优雅的旋律穿透了巨浪,穿透了人性,穿透了死亡。

什么是死?

死,应是废墟里开出的一朵花。没有恐惧,没有害怕,没有回避。有的,只是平静与美丽。

在陆幼青的追悼会上,遵照他的遗嘱,会场没有任何告别的字眼,只挂了几个字——“永远的向日葵”。

这是陆幼青15万字《死亡日记》的封面——金色的、盛开的向日葵,这是他和妻子每年都在家中的院子里栽种的植物。“向日葵笑脸为形,真金如色,且懂得寻找阳光。”

这是这篇稿件的题目《永远的向日葵——写在陆幼青最后的日子里》。陆幼青的妻子说,新华社的这篇稿子,真正表达了他内心的东西。

(四)追忆荒芜,林涛就这样迎风呐喊着

滚滚红尘之中,倏忽之间感到窒息的当儿,她愿意探出头来,寻找一些时候。就在这找寻中,有一个一个的光点、一束一束的光亮照射进来,让她感受到空气,拯救着她的呼吸。对于这光亮,她哭着,写着,震颤着,感受着一种生而为人的美好。

“在泥泞的现实中,永怀明亮的心。”

就这样,她不断地徘徊在一个个生命的生或死的边缘,逡巡在一场场人生爱或痛的洗礼。她以她笨拙的脑、执着的心热切地燃烧着。

就这样,她锥心地刺痛着自己,思考着人性的真实,追问着生命的答案。

痛吗?苦吗?煎熬吗?

更痛、更苦、更煎熬。

五味杂陈,痛苦之后,是甘之如饴。

直到她遇到了另一场盛大的死亡。

来到大亮山之前,她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能被这样的一个已经过世的“大人物”所感动、所折服。一路上,她带着一点“发挥余热”的惯性思维,带着一些理性客观的心态,突入大亮山中去。

直到她目击了这一种贲张的生命。

那是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林涛。方圆几十里的墨绿,无穷无尽,郁郁葱葱,望也望不到边——杨善洲临走之际,把这最后的馈赠留给大山。

那是怎样的生命?

从杨善洲刚刚孕育这些生命,直到他患上风湿病和支气管炎,他就住在大亮山的油毛毡棚里,一住就是九年。买树苗资金不足的时候,他就带着人们到山下捡别人丢弃的桃核、梨核、龙眼核、芒果核……

从杨善洲决定为党的事业奋斗终身的那一刻开始,直到他在得了肺癌后决定把大亮山林场的经营管理权无偿移交给国家为止,他捧着一颗心来,不带半根草去,留下的是一个依然需要刨土取食的家:从来没享过一天福的老伴,每天上山种地、喂牛、打猪草的女儿女婿……

一个纯粹的共产党人,一个纯粹的灵魂……给予她的,是被闪电击中一样一次又一次的震撼。

她说:“我们可以做不到那么伟大、那么高尚、那么纯粹,但是你一定要相信,世界上有伟大的人、高尚的人、纯粹的人。有了他们,我们才能像一个真正的人那样活在这个世界上。”

2010年的10月,杨善洲离去,成千上万的百姓涌出家门。

在这之前,杨善洲种下一棵玉兰花,万千花中他最喜欢的花。在当地,玉兰花又称“报恩花”,为了向家乡报恩,他坚守在大亮山,为了向家人表达愧疚与深情,他种下了生命中最后一朵花。

“重要的不是死,重要的是如何生。”

从大凉山到大亮山,那随着连绵起伏的山势曲折蜿蜒的,是两个共产党人的一辈子。

大亮山,从一座“大秃山”变成了聚宝盆。

5.6万亩人工造林,1.6万亩杂木林……就是一颗一颗捡来的果核,就是一棵一棵种上的树苗,一点一点、成片成片地扩散,长成了树林,汇成了林涛,林涛招来了云,蓄住了水,绽放了生命……

杨善洲走了,林涛,就这样活着!

风一吹,就这样迎风呐喊着!

她的内心澎湃着:这墨绿,就是共产党人真正的底色!

(五)一束光亮,折射出千千万万的光芒

“我是一个残疾人,我发现自己除了写字之外,什么都不会。”

从认识她到现在,她几次三番地对我说起这句话。

“我真是这么觉得的,我很多方面都很幼稚,如果我不当记者,我想不到自己还能当什么。”她说,自己生性内向,不善言谈,脑笨嘴拙,至今都不适应在一些大的场合抛头露面,最安心的,是淹没在人群里,不为人注意。

一句轻轻的话语,装下了一片虚怀若谷的心胸。

她也曾经有过怀疑、有过痛苦。记者这条路,也必然伴着彷徨与脆弱、伴着茫然与无助。但就是记者给予她的恩赐,就是她天生对文字的特别感觉,让她一辈子做一名纯粹的记者。

很少人知道,她在这场跋涉中,常常是平静而淡然的,她从不为感动而感动,从不为“塑造”而写稿。一如她打趣的话:“没感觉?没感觉就写没感觉的稿子。”

只是当她遇到这些生命中的光亮之后,她极力克制、极力冷静的内心,不由自主地被牵引,不由自主地“有感觉”。

因为她知道,心比其他,更重要。

一颗燃烧着、火热的心,在一个奇妙的时刻、一个浮华之外的世界,碰上了另一颗心。

这颗心,藏在山崩地裂之后的废墟里,藏在斯人已逝的日记里,藏在三轮车的车辙里,藏在大西北的黄土里。

这颗心,是“麦子黄了要割,布谷鸟叫了要播种”的生生不息,是“把价值上亿元的林木无偿交给当地政府和百姓”的大道为公,是“我干不动了,以后可能不能再捐了,这是我最后的一笔钱”的热泪夺眶,是“历经困扰而不敢辍者也”的黄土丹心。

“除了当记者,我一无所求。”

“记者的生涯,让我认识了自己,让我知道追求什么,做什么样的人,让我知道幸福和快乐终究在什么地方。”

从甘之如饴,到内心澎湃,再到绚烂之极归于平静,她与他们,共鸣着一种坚守、一种诺言、一种信念。

无关风月,无关名利,无关物质,无关一切底色以外的浮华与胭脂。

(六)每一朵花,都是你生命里的守望

有没有一种力量,支撑着我们的生命?

“是他们,让我们真正认识到生命的价值。”

“有他们的存在,人才真正称之为‘人’。”

“因为生命中遇到他们,才有了内心的美好与丰盛。”

她谦卑地说着这些话,一如她谦卑地说着自己是个“残疾人”。

有没有一种碰撞,淬炼着我们的心灵?

在她一篇篇稿件千锤百炼的过程中,我找到了不一样的答案——音乐。音乐丰富着她的人生,勃发着她的生命;在音乐的海洋里,她寻找着心灵的对话与沟通,感受着一个无法描摹的奇妙世界。

从林肯公园到西城男孩,从柴可夫斯基到拉赫马尼洛夫,音乐让她看到了打开新世界的无数种可能,给予她不能沉落的美好,传达给她历经岁月的千回百转、却仍然热爱生活的精神与力量。

音乐和她的心,就这样交织在一起。

她谦卑地求索着、锤炼着,为了那一束束光,为了那一朵朵花。

或许是生为女性对花的天生敏感与喜欢,或许是采访中一种种花朵在特殊的背景下给予她的灵感,在很多篇文章里,我们总是能找到一朵花的化身,一群人的花语。

读到与癌症对抗六年的陆幼青,我们看到了一朵直面生死的向日葵,从生到死,静美如斯。

读到一辈子不改赤子之心的老书记杨善洲,我们铭记着一朵以感恩为名的玉兰花,一生为民,无愧天地。

读到放不下“麻风村”63户村名的林强,我们邂逅了山谷里与世隔绝的赤子花,峡谷深情,一路花开。

读到废墟之上挺立不倒的玉树,我们读懂了开在巍峨雪山上的格桑花,玉树不倒,希望不灭。

读到痛彻心扉之后拥抱新生的舟曲,我们找到了挺直脊梁的不死的达玛花,平复创痛,坚韧新生。

读到汶川地震中一个个定格的画面,我们知道了每一朵花都是一份生命的守望……

读到一颗一路寻找的心,每一篇稿子就是这颗心的一份倾诉,就是这颗火种的一次爆发。畅快淋漓、胸怀敞亮。她的心,就这样和千千万万颗心,燃烧在了一处。

我们就这么一路读、一路思、一路行,直到我们遇见了这样一朵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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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5月,张严平(左一)走在王顺友的马班邮路上

(七)纯粹无双,大山里捧出一朵索玛花儿

这是一朵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花。

从来没有见过,粉红色的花。在海拔三四千米的高原邮路上,越往上走,这种花越密实。

它耐寒,它美丽,它不因生在高原而骄矜,也不因无人知晓而自卑。

她忽然写不出一个字。

回到北京,在电脑前,两天,凝滞:这样一个纯粹、真诚、坚守的人,她感到了深深的愧疚,甚至罪责。如果这篇稿子写不好,岂不是愧对了走了20年邮路的这个人?岂不是愧对了在孤独与寂寞中跋涉的这颗心?

挣扎与迷茫之中,她闭上眼,仿佛又看到了这花,漫山遍野,大片大片地向眼前涌来,像是粉红的霞,从天上飘落,定格在山色中。

这人、这马、这山、这路,渐渐融化在这云霞之中,是燃烧的火,是无言的壮美,点燃了她的心。

它是高原上特有的花,人称“圣洁之花”的索玛花。

几天之后,《索玛花儿为什么这样红》从凉山里走了出来,迈进了千千万万读者的心坎儿里。

直到今天,我每每读到王顺友,心里总是被感动填得满满的,那是在读到不知道哪一句哪一词的时候,突然发现暖流已流进心田的毫不设防。

在这个寒风飒飒的下午,我们走进了咖啡馆,她点上一杯热姜汁,我第一个问题就是王顺友。当我们走出来,已是深冬傍晚的满街霓虹。

12月的北京,风刮走了霾,带走了喑哑的呐喊或低絮。

抬眼一望,铅笔楼里的灯还静默地亮着,每一个灯光里,都藏着一个新华人的故事。

“一辈子做记者,是最大的恩赐,我赚足了,真的。”

“临走前,总是怀念吧。还没当够呢,就到头了。”

风雨一程,甘苦一程,她办公室里的灯,终于要到了关闭的时刻。

“明年,退休了,我想去找王顺友。这个想法早就有了,一直没有实现。”

“我最大的希望,就是看见王顺友不再走这条邮路,和他的妻子韩萨,和他的家人好好地生活。”

她希望王顺友不要再这么苦。这样,她的心里就会好受些。

(八)沧海桑田,是岁月磨不灭的丰盛

一颗种子,落在特别的土壤,遇到特别的光线,特别的风,特别的雨,长成了属于它自己的样子。

这是一朵什么样子的花呢?

绝不是硕大的、妖娆的花,是小雏菊,小康乃馨,小勿忘我,是太阳花,满天星,风信子,是她常常从花店里买来的花……每一朵花蕊里,都浅吟着她的名字,每一朵花瓣上,都映射着她的模样。

在车流如织的道路旁,在广袤无垠的原野中,在寂静无人的高山深谷里,这是每一个平凡的一天里,早早绽放的花,原始与质朴,纯粹与清新,高洁与明亮。

在年复一年雷电狂啸或者光风霁月的日子里,不断地有人们从它身边走过,不舍或留恋,停驻或离去。

然而这花却依旧怡然开着,在阳光里绽放着它的生命,在星河下仰望着它的远方,在风雨中怀抱着它的梦想。

在无数个月落日出的破晓,在无数个繁星明灭的夜晚,这朵花跨过苍茫,跨过洪荒,跨过马班邮路的“九十九道拐”,跨过大亮山林场的七岭八坡,飞向以她为名的方向。

它常使见过它的人们想起轻柔的暖风,和煦的阳光,还有残冬里快融化的雪。在旷野的烈风中,在逼仄的浮世中,在与世隔绝的高山深谷,有了这花,就有了美好,就有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风一卷,花就动了。

千万让我感受感受这风吧——它是从旷野那边直吹过来的——千万让我吸一口吧。

风卷着花,终将在岁月里凋谢了。

哪怕还有最后一瓣——带着来自西伯利亚或者波西米亚的古典英雄主义与浪漫主义的香氲——千万让我再停驻一会儿吧。

这朵花沉淀着岁月的瓢泼大雨,沧桑了年轮里烈日如炬。

它的灰烬没入泥土里,破土而出的,是一棵新芽。

“我太羡慕年轻记者了。”

“我想送给年轻记者三句话。拥有年轻,就拥有梦想实现的所有可能。好好珍惜青春。活出自己,按照自己的本心来活。”

“只要愿意,就能活出自己的本意,活出内心的丰盛。”

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我们和这朵花共同沐浴这天地之间的崭新光亮。(完)

责任编辑:向浩(QU0015)  作者:陈聪